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人是一名身材高挑的女性。她有着和瓦尔基里如出一辙的漂亮银发，金色的眼瞳表明了她不属于普通人。我看了看身旁的瓦尔基里，又看了看那名女性，两人的五官十分相似，要我猜的话，这位女士肯定就是——
“姐姐！”
瓦尔基里跑向那名女性。
意料之内，想要猜出如此相像的两人的关系不难。
瓦尔基里有说过，她的姐姐是现任的女武神，但眼前的这位女性身穿白色长袍，看上去并不像大部分人印象中那英勇善战的女武神。
“看来你没有完成众神给予你的试炼呢，我的妹妹。”
瓦尔基里的姐姐开口了，她说出的并不是日文，是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语言，可我却不可思议地能明白其中意思。
“对不起，是在下太没用了……”
瓦尔基里哭丧着脸，用同样的语言回答。
“众神认为你暂时没有继任女武神的资格。”
“呜……”
“不过，众神有别的任务交付与你，跟我回去一趟吧。”
女武神的声音柔和中带着严肃，瓦尔基里顺从地点点头。
“真是好久不见啊。”
这时，诚突然开口。
“是的，好久不见。”
女武神对着诚微微一笑，然后鞠了一躬。
“姐姐？”
瓦尔基里似乎对女武神的行为感到不解，惊讶地看着女武神。
“怎么样，伤已经好了吗。”
“托您的福，我的伤基本上痊愈了，但是……”
“无法继续战斗了是吧。”
诚替女武神说出后半句话。
“没错，我的身体日复一日地虚弱，恐怕不能继续胜任女武神这个职位了。”
“抱歉。”
“没关系，我才应该向武藤先生道歉，如果当时不是您救了我，恐怕我早就……”
“不必再提了。”
诚摆摆手，瓦尔基里用不可思议的表情来回看着诚和女武神。
“你真的……是姐姐的救命恩人？”
诚没有回答，只是耸耸肩，女武神伸出手，轻轻摸了摸瓦尔基里的脑袋。
“舍妹给你们添麻烦了。”
“这小姑娘还太嫩，你作为女武神，有没有教过她战斗的要领？”
“她受过的训练可不少，但缺乏实战的经验。”
“这就是你们派她来找我的原因？”
“不，这里面出了差错，舍妹原本要找的，是那位先生才对。”
说到这，女武神的视线转向我。咦？我才是瓦尔基里要找的人？
“在下要找的其实是师父？”
就连瓦尔基里也是一头雾水。
“可是，你们交给瓦尔基里的任务不是打败拥有黑色气息之人吗？”
“没错。”
“那我……”“慢着。”
诚突然打断我的话，快步从我身后走到前面。
“告诉这小鬼他也不会明白的，不需要浪费口舌。”
“是吗？”
“还有，替我转告你上面的那些家伙，不要随便插手地上的事，尤其是和我有关系的事。”
女武神面露难色，但很快点了点头。
“我会转告的。”
“我知道你有公务在身，可是我更希望你以朋友的身份出现在这里。”
“等舍妹能成功接任我的时候，我会请个假。”
“我就不报期待地等着吧。”
“那么，我们要回天界了，再会，武藤诚。”
女武神说完，刺眼的光芒再次出现，将姐妹两人笼罩，待光芒消失时，我们的面前只剩下空旷的楼顶。
“呼，少了件麻烦事。”
诚抬头，看向天空，我也抬头，天空十分清澈，在城市里很少能见到如此清澈的天空。
“看样子暂时不会有人来打扰了，那些可怜虫也知道没办法打败我。”
“诚，现在我们该回去了吧。”
“还不行。”
说着，诚从大衣里抽出左轮枪。
“扑通。”
我的心脏剧烈地收缩了一下，黑色的丝线布满了我的视野。
诚的动作忽然变慢了，我看到他极其缓慢地将枪口对准了我。
来不及思考，下一秒，枪声响起，我倒在了地上。
“反应还挺快。”
我的心脏狂跳不止，全身寒毛倒竖，冷汗从背后不断冒出。怎么了？为什么诚会对我开枪！
“唔！”
没等我缓过神，我的身体自动翻了个身——魔斩精准无误地劈在我刚才躺的地方。
诚手握魔斩，再次向我劈来，他的动作我看得一清二楚，黑色的影子始终环绕在我的视线中。我连续翻滚几圈，迅速爬起，扑向一边，左轮枪的子弹打在地上。
“小鬼，告诉我，你是否愿意被其他人保护一辈子。”
诚的枪口仍然对着我。
“我当然不愿意了！”
我看到诚冲了过来，但他的动作犹如慢镜头，我轻易地躲开诚挥出的一刀。
这种感觉，和之前面对侍郎大哥时一模一样。我觉得我看到了诚的灵魂，和侍郎不同，诚的灵魂更像是一片漆黑的影子。
“你喜欢战斗吗。”
“不喜欢！”
魔斩划过我的头顶，要不是我及时蹲下，恐怕我早就身首异处了。
“你有保护别人的勇气吗。”
“勇气……还是有的！”
子弹擦着我的身体而过，如果没记错的话，左轮枪里还剩两颗子弹。
我一边躲避诚的攻击，一边回答他的问题。
“你想战斗吗。”
“不想！”
要是游戏的话还好，但是现实中的我可是和平主义者。
说着，我闪开诚的斩击，魔斩那泛光的刀刃划破我的衣服。我不清楚自己是如何做到的，但是诚的每次攻击我都能看清楚……这么说不太对，应该是他的每一次攻击都变成了慢动作。
“记得，在保护别人之前，先学会保护自己。”
诚的速度变快了，虽然和正常的速度相比还是慢了点。魔斩直击我的面门，我侧身躲过，然后连滚带爬与诚拉开距离。
“博士的养女，还有你的青梅竹马，这两个丫头挺在乎你，不要让她们担心。”
你边这么说边对我狂砍一通是要干嘛！我更担心我自己的安全啊！
“好歹解释一下为什么攻击我啊！”
“你现在的行动就是最好的解释，迄今为止我的攻击可都是带着杀意的，普通人根本无法躲开。”
“这话是什么意思？……呜哇！”
顾着说话，差点被砍到了。
“能感受到吗，黑色。”
黑色？别开玩笑了，从刚才开始那些黑色的东西就在我眼前挥之不去。
“那些东西能强化你对死亡的抗拒，因为令人死亡本身就是恶意的一种。”
恶意……确实，想置人于死地就是一种莫大的恶意。
“当你能孤身对抗死亡和恶意时，你就无需他人的保护了。”
“此话怎讲？”
“切身体会一下吧。”
诚说完便停下了对我的攻击，我以为能稍微喘口气了，没想到诚的左臂又冒出了那些黑色物质。黑色物质缠绕着诚的左臂，将其包裹。
“你能否击败这‘实体化的恶意’呢？”
“咚！！”
没等我反应过来，诚那漆黑的左手已经将我抓住，这次我根本没看清诚什么时候移动到我跟前的。
黑色的左手死死掐着我的脖子，黑色的物质粘稠且冰凉，我感到头晕目眩，全身烧灼般疼痛。
“扑通。”
心跳声。
黑色的物质从四面八方向我涌来，我无法逃脱，甚至连挣扎都做不到。黑色一点一点将我吞噬，不断侵占我的视线，我动不了，唯一能做的只剩下用眼睛死死盯着诚。
诚的表情前所未有地严肃。
“晚安，小鬼。”
就这样，我失去了意识。
* * *
“你疯了吗？”
这是诚接通电话后听到的第一句话。
“我们现在就是在走钢丝的杂技演员，而你差点切断钢丝绳！”
这声音激动得不像莎拉本人，她甚至没用“小诚”这个称谓。
“很高兴你终于改掉了称呼我的习惯。”
“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，告诉我，他还好吗？”
“虽说是凡人之躯，这小子的素质比我想象中要好。”
诚回头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流空，米露正在替流空擦掉额头上不停冒出的冷汗。
“别想骗我，他之前还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尝试自杀了好几次吧。”
“我和米露在，不需要担心这个。”
“唉……”
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。
“小诚，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。”
“这小子必须要有自保的能力，而且，他挺过了这次之后，对我们也有好处，提升他身体的相性没有坏处。”
“你差点过头了。”
“你知道的，我喜欢赌博，更喜欢豪赌。”
“小诚的兴趣真是……”
“‘组织’的情况如何，关于我的悬赏怎样了。”
“虽然‘组织’仍未撤销你的悬赏，但是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人来找你麻烦了，剑崎已经发出情报，把你的信息毫无保留地散布出去了。”
“那这样子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拥有‘那个力量’了吗。”
“没关系，这也相当给‘组织’放了几块绊脚石，‘组织’可没敢在公告里说出你有‘那个力量’的事。”
“也是，能够阻碍他们的话再好不过，只是担心树大招风。”
“放心吧，我对小诚很有自信，无论什么问题都难不倒你的。”
“我不喜欢找麻烦，可麻烦总是找上我。”
“就这样啦，我还有其他事要处理，拜拜。”
电话挂了。
莎拉能有什么事？这个占卜师可是出了名的闲，诚懒得去揭穿她。
诚转过身，来到床边。流空发了低烧，这个反应已经比诚预想中的好很多了。
“主人，他能撑过来吗？”
米露把毛巾敷在流空的头上。
“不知道。”
“杜拉瓦德小姐不能占卜吗？”
“哼，所谓的占卜只不过是没有根据的猜测罢了。”
“可是……她不是被称为世界第一的占卜师吗？”
“因为她拥有与生俱来的预知天赋，但据我所知，她的天赋并不突出，放到以前她最多是个三流占卜师，但是现在不同，大部分的女巫在历史上的女巫狩猎行动中被屠杀殆尽，她是目前世界上唯一已知的纯血女巫。”
诚看了看流空，流空在梦中皱着眉头，时不时露出痛苦的表情，他似乎在做噩梦。
“占卜纯粹是根据直觉瞎猜，莎拉不过是猜中的几率高于其他人罢了。”
“米露明明很喜欢占卜的说……”
米露看起来有些失落，也许不要告诉她占卜的真相比较好，不过诚才不在乎。
“等这小子恢复意识之后把他送回去。”
诚拿起自己的大衣，准备离开。
“你去哪儿，主人？”
“有些事要办。”
诚穿上大衣，把高礼帽戴上，打开房门，忽然又想起了什么，愣了一下，转身扔给米露一块东西。
“如果这小子继续尝试自杀的话……你明白的。”
“主人……”
“我出门了。”
没等米露把话说完，诚已经走出房间。
“……黑暗……”
躺在床上的流空呢喃了什么，米露回头，流空的表情比之前要痛苦许多。
“打工先生，加油啊。”
女仆对于打工先生的症状无能为力，但她还有一件能做的事。米露轻轻抬起手，她的手中浮现出一个小小的光点，金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。
流空沐浴在温暖而柔和的光芒中，表情逐渐变得平静。米露温柔地将光点放在流空的胸前。
“不要害怕黑暗，米露会一直陪着你的。”
善良的女仆就这样陪着打工先生，直到今天的太阳消失在地平线之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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